长明_

唐 | 《滕王阁序》和临阁高歌的少年

👉原文来自公众号“居安斋”

还记得高中语文必修五里，“朗读并背诵全文”的《滕王阁序》吗？

还记得初唐四杰里，那个未冠扬名的才子吗？

他用不足三十载，活过了别人的一生。

公元650年，唐高宗李治刚刚即位，改年号为“永徽”，卯足心气准备经世济民。

朝内，长孙无忌、褚遂良等顾命大臣“同心辅政”，百姓阜安、政治清明，《资治通鉴》称“有贞观之遗风”。

朝外，高侃将军一举击破车鼻部，唐廷设单于、瀚海二都护府，统御北方。

与此同时，绛州龙门县（今山西省）某处，小儿落地啼哭，某位将传名千古的才子出生了。

他就是王勃。

小朋友六岁能文，素有神童名。

九岁读颜师古《汉书注》，就能作《指瑕》十卷，指出前任著作的错误之处。

十六岁时，应幽素科试及第，授朝散郎，成为朝廷最年轻的公务员。

同年（乾封元年），撰写一篇《乾元殿颂》，被高宗赞为“奇才”，由此名声大振。

可能是因为早年走得太顺，缺席的厄运很快追上了王勃。

为两王斗鸡做檄文、私杀官奴，两件事使王勃的仕途毁于一旦，去官下狱。幸而遇到大赦，才侥幸逃脱死罪。

“杀官奴”之事甚至连累了他的父亲，从雍州被贬至交趾（今越南）。王勃痛苦自责，出狱后再不受旧职，反而是一路南下，跋涉千里到达交趾，终于见到了远谪南荒的父亲。

父子之间的交流我们无从得知。只知道不久后，他踏上归途，在风急浪涌的南海，不幸溺水而亡。

王勃的一生极其辉煌又极其悲凉，他的精神却在文字上飞到了云霄——《滕王阁序》必是最高最远的那一章。

那么，写下《序》的时候，他经历了什么、他在想什么？

关于《序》的创作时间，历史上大体有四种说法。民间倾向于相信《唐摭言》所记载的，这篇文章出自14岁的少年天才之口。而学术界更认可《新唐书·王勃传》所记载的“上元二年重阳”的这一节点。

上元二年，也就是公元675年。

25岁的王勃已经历了仕途磨难，南下前往交趾探望父亲，“道出钟陵”，登上阎都督的宴席的高台，写下此文。

这是他面对长空和一江水的呼喊。

也是他为自己放声高歌的不朽篇章。

立于赣江之岸，被包围在人群之中，王勃却从头到尾都把自己剥离出来，先是对天慷慨高歌，再在极度清醒中说出一句“槛外长江空自流”。

他不到三十岁的一生过于短暂，但所经历的却不比任何人少——甚至可以说，正是因为他用二十多年活过了别人七、八十年的生命，所以才足够精彩、没有遗憾。

他已经和古往今来那些跳出“天地蜉蝣”的束缚的名士一起，站在了云层之上。

而《序》中提及的“南溟深”，仿佛也是冥冥之中对他生命终局的某种一语成谶。

自唐至今，南昌滕王阁已经历29次重建。王勃这位少年英才当年站在何处、看见了什么，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作出这篇文章，我们也再无可触摸。

幸好，还有文字记得。

优秀的文学家或许悲郁逢难、或许一闪而逝，然而他们的姓名会著于笔墨之间，终将连同万古江河一起，在中华文化史上永久流传。